第四節  第四處征心——開眼見明閉眼見暗

原文：阿難白佛言。世尊。我今又作。如是思惟。是衆生身。腑藏在中。竅穴居外。有藏則暗。有竅則明。

釋：阿難說我現在又作如下的思惟，每一個衆生的身體中，五臟六腑都隱藏在身體之内，（腑藏在中，這個不念藏（丈音），念藏（嘗音），藏是藏著、隱藏的意思。）五根中的眼竅耳竅鼻竅舌竅身竅都處於身體的外面。只要藏在身體裡的就顯示暗色，開竅於身體外面的就顯示明色。

竅穴居外，竅是裡外相通的通道，穴就是穴位，裡外相通的穴位叫作竅穴，主要指眼根等四根，包括身根，身根全部通於外界，全部都是明的。阿難說衆生的五臟六腑隱藏在身體之内是黑暗的，識心看見黑暗就等於看見五臟六腑，所以識心是在身體内，這是阿難的觀點。阿難認爲識心在身體裡，就能通過眼根這個竅穴看見眼根外邊的光明和色空等相，這些都屬於外色。阿難舉出這兩點想說明識心還是在身體裡。

原文：今我對佛。開眼見明。名爲見外。閉眼見暗。名爲見内。是義雲何。

釋：阿難說：我現在面對著佛，睜開眼睛就看見了光明，這叫作看見身體的外面。我把眼睛閉上，就看見了黑暗，這叫作看見身體之内。我這個觀點是對還是錯？

阿難用開眼見明，說明識心就在身體之内，才能透過眼根這個竅穴看見外邊的光明，也看見了佛，這樣就等於看見了外面，所以說識心在身體裡能看見外邊。當閉上眼睛看見黑暗時，因爲識心在身體裡，不通過眼竅看身體外了，這回是看身體裡，於是就看見了黑暗，看見黑暗就等於看見身體内的五臟六腑。因爲身體内沒有光明，全是黑暗，那我看見黑暗就等於看見身體内。阿難以這個論據就想証明眼識在身體之内，他說完以後，其實心裡還是沒有把握，就問佛他說的這個道理怎麽樣，對不對。

佛把阿難的三個立論都破除以後，阿難又想出一個觀點，告訴佛說：這個識心開眼能見外，閉眼能見内，識心在身體内。論據是什麽，怎麽証明識心還是在身體内呢？阿難說了兩點：第一點是，開眼能見明，因爲識心在身體裡，光明在身體外，一睜開眼睛就能看見光明，看見外邊了，這說明識心肯定在身體裡；第二點是，眼睛一閉上就看見了黑暗，因爲身體裡面沒有光明，五臟六腑是黑暗的，黑暗就等於自己的五臟六腑，看見黑暗就等於看見身體裡的五臟六腑了。阿難提出這兩點來証明他的第四個立論。

原文：佛告阿難。汝當閉眼。見暗之時。此暗境界。爲與眼對。爲不對眼。若與眼對。暗在眼前。雲何成内。若成内者。居暗室中。無日月燈。此室暗中。皆汝焦腑。若不對者。雲何成見。

釋：佛問阿難：當你閉上眼睛看見黑暗的時候，此暗境界是與眼根相對的，還是不相對的？如果黑暗與眼根是相對的，那麽黑暗就在眼前，既然在眼前，黑暗怎麽能在身體内呢？如果黑暗是在身體之内，是你的五臟六腑，那麽你住在黑暗的房間内，沒有太陽月亮和燈光，這個房間所有的黑暗都應該是你的三焦五臟六腑。如果黑暗不與你的眼根相對，怎麽能有你識心的見呢？

第一個論據開眼見光明，佛就不破他了，佛專門破他閉眼見暗這個說法，這個論據証明不了識心在身體内。第二個論據閉眼見暗，佛分兩種情況來破，每種情況再從正反兩方面破，這樣就把閉眼見暗這個論據推倒，隨即就把識心在身體之内的論點破除。

閉眼見暗的說法，佛從兩方面來破。佛問阿難，當你閉眼看見黑暗時，黑暗是在你的眼前呢，還是不在你的眼前？不管怎麽說，佛從兩方面都會推倒識心在身體裡的論點。第一方面，佛說黑暗如果與你阿難的眼根相對，那麽黑暗就在你的眼前；但是黑暗在眼前時，黑暗不在身體裡，黑暗就不是你的内脏。

佛說如果黑暗與你的眼根是相對的，在你的眼前，那黑暗怎麽成了你的五臟六腑了呢？這個不對啊。所以閉眼見暗，並不是見的身體裡的黑暗，識心在身體裡的說法不成立，這是從正的方面破。光明是一種境界，與光明相反的就是黑暗，黑暗也是一種境界，都屬於眼識所見的色塵。黑暗境界如果與眼根相對，黑暗境界就在你的眼前，眼根在身體表面，或者說是外面，不在身體内，與阿難說的論據見暗就是見内是相反的。

退一步說，黑暗與眼根相對，也屬於身體内的五臟六腑，那麽當你居住在黑暗的房間裡時，這個房間裡既沒有日的光明，也沒有月的光明，也沒有燈的光明，房間裡的黑暗都應該是你的五臟六腑，可是這是不可能的。因爲你阿難說看見黑暗就等於看見五臟六腑了，你在特別黑暗的房間裡，房間裡的黑暗不就成了你的五臟六腑了嗎？這樣佛就破了黑暗與眼根相對的論據。

從另一方面說，黑暗如果不與眼根相對，不在你的眼前，而在身體裡，屬於身體裡的五臟六腑，眼前就沒有黑暗。那麽根塵就不相對，也就沒有識的出生，那就不能有見。既然沒有黑暗就見不到黑暗了，也就沒有識心的見了。識心在身體裡閉眼見暗的說法就不成立。這樣的話，黑暗與眼根相對是錯誤的，不與眼根相對也是錯誤的，不管黑暗在你的眼前，還是在你的身體裡，這兩方面都不對。

原文：若離外見。内對所成。合眼見暗。名爲身中。開眼見明。何不見面。若不見面。内對不成。

釋：如果離開外面能有見，眼根與黑暗的身内相對成立的話，閉上眼睛能夠看見黑暗，就叫作看見身體内了，那麽如果把眼睛睜開看見光明的時候，你爲什麽卻看不見臉面呢？（所以說識心不在身體裡）如果開眼不能見到自己的面孔，眼根與身體内的黑暗相對就不成立。（所以說眼根不與身體裡的黑暗相對，閉眼見暗就不成立，識心就不在身體裡不在竅穴裡不在五根裡。）

佛說如果閉上眼睛看見了黑暗，就等於看見身體内、看見五臟六腑了，識心在你的身體當中，能看見身體裡的黑暗，你這個說法能成立的話，那麽把眼睛睜開，你的識心通過眼根能看見外邊的光明，也應該看見你自己的臉。臉在你眼根外邊，你的識心在身體内，通過身體和眼根，應該先看見臉。如果你的識心看不見你的臉，識心就不在身體裡，不和五臟六腑相對。

原文：見面若成。此了知心。及與眼根。乃在虛空。何成在内。

釋：佛說如果你的識心能看見你的臉，這件事情成立的話，那麽能看見臉的識心以及你的眼根，應該在虛空裡，怎麽能說在身體内呢？

識心與眼根一定是合在一起起用不能分開的，識心如果能看見自己的臉，那麽就與臉相對，在臉的外邊，眼根也應該在臉的外邊，和臉相對。如果識心和眼根在臉的外邊，就等於在虛空裡，那你怎麽能說識心在身體内呢？這不是互相矛盾了嗎？況且眼根明明是在臉上，不在身體裡，也不在虛空裡。這樣佛就徹底否定了阿難的論點，識心在身體裡的立論不成立。

原文：若在虛空。自非汝體。即應如來。今見汝面。亦是汝身。汝眼已知。身合非覺。必汝執言。身眼兩覺。應有二知。即汝一身。應成兩佛。是故應知。汝言見暗。名見内者。無有是處。

釋：如果你的識心和眼根在虛空裡，那就不屬於你身體擁有的；如果是屬於你身體擁有的，現在面對著如來，我能看見你的臉面，那麽我也是你的身體。你的眼識已經有個知覺識別性了，你的身體卻沒有覺知，如果你阿難一定要執著說，身體也有一個覺，眼識眼根各有一個覺，那就應該有兩個知覺性，那你阿難一個人就成了兩尊佛。因此你應該知道，你所說的看見黑暗祭祀看見身體内的說法，是不對的。

佛說如果一身有兩個知覺，一個人就有兩個個體，一個是身體一個是眼識和眼根，這兩個個體是互相獨立的，就應該有兩個如來藏。身體有一個如來藏，能成爲一尊佛，身體外虛空中的識心和眼根也有知性，也應該有如來藏，能成爲一尊佛，否則就沒有眼根也沒有知性。如果你有兩個如來藏，那麽你一個衆生身就成了兩尊佛，這顯然是不成立的。

佛從這幾方面來破阿難，就得出一個結論，你阿難說的見暗名見内者，無有是處。佛在這裡從黑暗與眼根是相對還是不相對，這兩方面來破阿難的觀點，如果不相對，又從兩方面來破，層層遞進，把阿難所有可能成立的証據都給破除了，哪方面也不成立，都不能証明識心在身體之内能夠看見身體之内的五臟六腑。第四處征心，開眼能見明，閉眼能見暗，這個立論就破除了。